摘 要 远程医疗作为一种新兴的医疗服务模式，在慢性病管理领域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它为医患沟通打破时空限制，提升了沟通的便捷性。远程医疗依托的载体主要包括视频咨询、移动健康应用等，可对慢性病患者进行个性化指导、提高患者治疗依从性及治疗满意度。但仍面临一些挑战和局限性，如技术操作复杂性与患者适应性不足等，未来需深度融合人工智能，促进多学科协作与社区联动，从而全面提升慢性病患者与医护团队的沟通效率与精准度。关键词 远程医疗；医患沟通；视频咨询；移动健康；可穿戴设备；老年人
据《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显示［1］，我国慢性病老年患者达到1.8亿人，增长速度不断攀升，慢性病已经成为威胁我国居民健康的首类问题。慢性病具有病程长、易复发、需长期治疗与管理等特点［2］，这对传统的医疗服务模式提出了严峻挑战。远程医疗作为一种新兴的医疗服务模式，借助现代通信技术和信息技术，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使患者能够随时随地获得医疗服务。在慢性病管理领域，远程医疗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它不仅可以提高医疗服务的可及性，降低患者的就医成本，还能有效改善患者的健康状况［3］。慢性病患者需要长期与医护人员进行互动，医患沟通尤为重要。良好的医患沟通能够增强患者对治疗的依从性，提高患者的满意度，进而改善患者的健康结局。然而，在远程医疗环境下，医患沟通的方式、内容和效果与传统面对面沟通存在差异。国外相关研究领域针对远程医疗在医患沟通中的应用进行了多项研究，国内对该领域的关注尚处于起步阶段。本研究从远程医疗在医患沟通中的研究现状、应用形式、问题与挑战及展望与思考方面进行综述，以期引起医护人员对慢性病患者就医技术焦虑的持续关注，旨在为促进我国远程医疗技术在慢性病患者医患沟通中的发展和实践提供参考。远程医疗服务是信息通讯技术同医疗需求共同发展的产物，医学专家不受时空的限制，跨区域开展医疗活动，最大限度地扩大医疗服务可及性、提高服务质量、改善居民健康［4-5］。其核心目标是通过技术手段优化医疗资源分配，提升患者尤其是慢性病患者的可及性和连续性照护。研究［6］表明，通过实时视频咨询、远程监测设备和数字化健康档案，慢性病患者能够更频繁地与医疗团队互动，从而改善治疗依从性和健康结局。一项针对心力衰竭患者的随机对照试验［7］发现，远程监测结合定期视频随访可使患者的疾病自我管理能力、患者满意度增高，且高于对照组。国外在远程医疗对医患沟通质量方面的研究已较为深入，涉及患者满意度测量及技术干预效果分析等领域。日本学者［8］采用由STEINE等［9］开发的患者体验问卷评估患者对远程会诊的满意度，问卷包括5个维度：良好的交流体验（4项条目）、短期结果（4项条目）、沟通障碍（4项条目）、情绪（4项条目）以及与辅助人员的关系（2项条目）。AKBAR等［10］开发了一份包含14个条目的研究问卷，用于调查远程医疗在线沟通的效果，该问卷包括两个维度：一是通过计算机直接与医生进行同步远程医疗；二是接受异步远程医疗，即患者在手机或计算机上预约，从而接收医生的健康信息，医生在电子健康应用程序（App）中查看和评估患者的身体状况。研究结果显示，88.7%的患者支持通过手机接收预约健康信息。然而，如果许多患者使用远程医疗App，医疗保健提供者可能会因手动查看和响应患者数据的工作量而不堪重负。此外，技术稳定性被证实是影响沟通质量的关键因素［11］。国内相关研究起步较晚，近年来逐渐关注远程医疗在慢性病管理中的沟通效能、伦理困境等领域。LU等［12］对移动健康App的患者体验测量发现，移动技术可以帮助改善医患关系，使个人和医护人员建立更有效的沟通渠道。李开璇等［13］利用App对老年高血压患者进行远程血压监测和定期线上会诊，大大提高了血压控制效果和患者依存性。远程医疗在为老年慢性病患者带来便捷与高效服务的同时，也面临患者维权困难、隐私易受侵害、监管政策不完善等伦理挑战，亟需从法律规范、数据保护、医患教育与政策协同等方面构建适老化的伦理保障机制［14］。总体而言，国内外研究均表明，远程医疗在提升慢性病患者沟通便利性的同时，需进一步优化技术适配性并加强隐私保护。未来研究应结合我国医疗资源分布不均的特点，开发本土化沟通工具，并探索针对不同慢性病类型的差异化干预策略。视频咨询是远程医疗的核心应用形式，通过实时音视频交互，慢性病患者可直接与医生或护理团队沟通治疗进展、药物调整及生活方式建议。视频咨询的优势在于能够部分还原面对面就诊的非语言交流，增强医患互动的真实感。有研究［15］表明，视频咨询能显著提升患者的沟通满意度，且患者更倾向于通过视频获得个性化的指导。一项针对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的随机对照试验［16］显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知道医务人员会远程密切关注自己，并根据病情变化及时指导和干预，这些显著提高了患者的幸福感、安全感以及自我管理能力。移动健康应用通过整合健康数据追踪、用药提醒和即时消息功能，支持慢性病患者与医护团队的高频互动。其核心优势在于其便捷性和实时性。患者可随时记录症状变化，并通过消息功能获得即时指导。一项针对心力衰竭患者的研究［17］表明，使用移动应用的患者在症状恶化时，与护士的互动增加，护士能够为患者提供非正式教育以加强患者的自我管理实践。国内学者开发的“糖护士”App具有血糖数据自动同步和人工智能（AI）分析等功能，该App可定制个体化的管理方案、监测血糖后的自动分析与建议、生成血糖数据的报告，从而督促患者主动参与到疾病的管理中来。此外，应用内置的用药提醒功能可显著提升患者的服药依从性。一项针对2型糖尿病和高血压患者的研究［18］显示，82%的患者通过远程医疗了解服药的重要性，92%的患者养成定期服药或改变健康生活方式的新习惯。可穿戴设备能实时监测患者的生理指标，并通过云端平台与医护团队共享数据。此类技术的核心价值在于数据驱动的主动干预。通过远程监测设备，可以早期发现患者健康状况的恶化，从而及时进行干预［19］。LIN等［20］使用一种专为患有痴呆症或髋部骨折术后恢复期的老年人设计的智能背心，智能背心通过远程监测系统帮助护士和家庭护理人员检测被护理人员的活动情况，包括夜间起床、在浴室停留的时间、白天的静止时间、离开住所以及日常活动。研究［21］发现，使用远程监测设备的患者与医生的沟通频率增加，医生可根据实时数据调整治疗方案，患者感知到的医疗支持显著增强。这种即时反馈机制不仅能提升沟通效率，还能减少并发症风险。社交媒体平台为慢性病患者提供了与医护人员及其他患者交流的空间。一项针对糖尿病患者的国外研究［22］发现，Facebook群组中医生定期发布的科普内容能有效提升患者的健康知识水平，减少因信息不对称引发的沟通障碍。国内研究［23］显示，通过微信建立的“慢病管理群”中，护士每日推送用药提醒和饮食建议，协助患者及时解决问题，护患沟通效率提高，观察组的护理满意度高于对照组。在线社区的独特优势在于其社交支持功能，患者可通过分享经历获得情感共鸣，减轻疾病带来的心理压力。癌症患者小程序中，病友的经验分享常被视作“非正式医疗建议”，补充了医护团队的官方指导［24］。4 远程医疗技术在慢性病患者医患沟通中存在的问题与挑战
慢性病患者尤其是老年人群，在使用远程医疗工具时面临明显的技术操作障碍。老年糖尿病患者可能由于年龄增长导致的认知功能下降，使得他们对新技术的接受度和学习能力不如年轻人［25］，无法独立完成视频咨询或数据上传。此外，网络不稳定导致视频卡顿或数据同步失败，会进一步削弱患者信任。建议未来简化界面功能，采用大字体、高对比度配色，减少冗余信息；采用多模态技术支持，结合语音助手辅助操作，降低文字输入门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定期开展远程工具使用培训，并配备志愿者“一对一”指导。远程医疗依赖数字化交互，导致医患间非语言交流大幅减少。研究［26］发现，慢性病患者对视频咨询的满意度仅为62%，远程医疗可以提供给患者实用工具和一致的信息，这可能有助于患者更好地理解和管理自己的病情。然而，如果视频咨询中医生的表情不清晰，可能会影响患者对医生建议的理解和信任，从而影响病情管理［27］。例如，在糖尿病管理中，患者通过文字描述“头晕”时，医生可能因无法观察面色或步态而误判低血糖风险。此外，语音通话中语调变化的缺失也可能导致医患误解，例如患者误判医生的紧迫性建议。未来可以使用增强现实（AR）技术，通过AR眼镜或高分辨率摄像头捕捉患者微表情，辅助医生诊断；采用标准化沟通模板，制定症状描述清单，以减少信息遗漏；混合沟通模式，结合视频咨询与电话随访，补充非语言信息缺失场景。慢性病患者对健康数据泄露的担忧显著影响其沟通意愿。一项针对中国城市患者的调查［28］显示，多数受访者因担心隐私问题拒绝使用健康监测App。可穿戴设备的云端数据存储被部分患者视为“不可控风险源”［29］，尤其在农村地区［30］，数据安全意识薄弱加剧了这一问题。此外，第三方平台的数据滥用案例进一步降低了患者信任［31］。建议使用区块链加密技术，采用去中心化存储方案，确保数据传输与存储的安全性；同时给予用户数据控制权，允许患者自主管理历史记录。老年患者及特定文化背景群体对远程医疗的接受度较低。老年人的认知衰退与运动机能障碍（如视听能力下降、记忆功能退化及躯体活动受限）削弱其习得数字化技术的能力，导致他们在应对环境变迁时面临适应困境。当罹患重度神经退行性疾病（如阿尔茨海默病）或严重肢体功能障碍时，患者将完全丧失在远程医疗等数字健康服务中自主参与的能力［15］。其次，在慢性肾病管理中，家属常代述病情，而远程工具难以支持多人协作沟通。此外，部分患者认为远程沟通缺乏仪式感，无法建立对医生的信任［31］。建议开发“家属陪同视频”功能，允许多方同时参与咨询；社区混合护理试点，在乡镇卫生院设置远程医疗终端，由护士协助患者完成线上沟通；文化敏感性培训，对医护人员进行跨文化沟通培训，尊重患者传统就医习惯。未来，远程医疗技术的核心发展方向在于深度融合人工智能、物联网与大数据分析，以提升慢性病患者与医护团队的沟通效率与精准度。AI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可实时分析患者语音或文字描述的症状，自动生成结构化报告供医生参考，减少信息遗漏［32］。同时，物联网设备能够实时同步患者的生理数据与用药记录，医生可通过云端平台快速识别异常并主动干预［33］。此外，虚拟现实（VR）技术的应用可能重塑医患互动场景。慢性疼痛患者可通过VR环境模拟面对面就诊，医生在虚拟空间中展示3D解剖模型以解释病情，增强患者的理解与信任［34］。然而，技术整合需解决设备兼容性与数据标准化问题，避免因系统碎片化增加操作复杂度。可采取以下路径推动技术创新，国家层面布局，加快推进“智能医疗协同计划”，重点攻关自然语言处理在医患沟通场景的精准适配问题。当前，远程医疗在沟通质量监管方面存在法律空白。中国尚未明确界定“远程沟通责任归属”，导致医患纠纷中责任认定困难。同时，国内尚无远程沟通质量评估体系，涵盖技术稳定性、信息完整性和患者满意度等指标。在医保政策层面，现行按次付费模式难以体现远程沟通的价值。建议推广“按效果付费”机制，例如，将慢性病患者的长期依从性与医生绩效挂钩，激励医护团队优化沟通策略［31］。此外，需统一远程服务收费标准，避免因价格混乱降低患者信任。建议从政策规范与服务体系两个维度完善远程医疗定价机制。政府出台相关法规，明确技术标准与法律责任；试点“慢性病远程管理医保包”，覆盖视频咨询、数据监测等核心服务。技术工具的高效性不应掩盖医疗的人文本质。研究［35］表明，慢性病患者对远程沟通的满意度不仅依赖技术性能，更取决于医护人员的共情能力与沟通技巧。例如，在糖尿病管理中，医生通过视频咨询时主动询问患者的生活困扰，可显著提升患者的参与感。未来需通过培训强化医护人员的“远程沟通胜任力”，包括情感识别［36］、简明表达［37］和跨文化适应能力［38］。患者教育同样关键，建议开发互动式健康教育模块，帮助慢性病患者掌握自我管理技能，减少对医护团队的过度依赖。慢性病管理涉及医疗、护理、心理和社会支持等多维度需求，单一远程工具难以全面覆盖。终末期肾病患者需同时与医生、营养师和心理医生协作［39］，而现有平台多为垂直领域服务，缺乏横向整合。未来可构建“一站式”协作平台，支持多角色协同工作交流，医生开具处方后，系统自动分配药师、护士和社工。随着AI、大数据等技术的发展，远程医疗在慢性病管理中应用渐广。它为医患沟通打破时空限制，提升沟通便捷性。虽然目前对影响患者感知医患沟通质量的研究尚在积累阶段，但从长远来看，远程医疗技术在改善医患沟通深度与频度上潜力巨大。后续仍需开展多维度、大样本研究，挖掘该技术在优化慢性病患者医患沟通感知方面的更多价值。作者贡献声明
唐文文：论文构思、资料检索，论文撰写、修订；蔚婷婷：文献查询、资料整理；杨陆：选题、文章结构确定，稿件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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